“一考决定一生”的观念在韩国同样存在,有时甚至更为极端。
自2006年起,韩国大学入学考试(CSAT)每年11月第三个星期四举行,考生有超过8个小时的时间完成6门科目考试,包括韩语、数学、英语、韩国历史、第二外语和必修的“探索”科目。
韩国CSAT考试所有科目都在一天内完成,对学生的精力是一个极大的考验。(来源:社交媒体)
即使成功完成考试,韩国学生仍然面临激烈的入学竞争。
韩国的大学录取率超过70%,长期位居经合组织国家前列,但能给学生提供有保障未来的大学只有三所:首尔大学、高丽大学和延世大学。这三所大学以其英文首字母命名,被韩国人称为“SKY学校”。
SKY学校虽然录取率仅为1%,但却为韩国输出了70%的财阀高管和80%的司法官员。
为了达到这1%的录取率,韩国学生可谓是“绞尽脑汁”,据韩媒《朝鲜日报》报道,韩国高中生每天平均学习时间长达16个小时。
韩国家长中甚至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如果你睡3个小时,你就有机会考上SKY学校,成为“优秀”的人;如果你睡4个小时,你就有机会考上其他大学;如果你睡5个小时,就别想上大学了。
永无止境的补习班
晚上十点,首尔江南区大峙洞的补习班街,与几公里外的娱乐场所街截然不同。整齐的日光灯管发出苍白的光芒,每扇窗户都拉上了窗帘。街上几乎没有汽车鸣笛补课费用,安静得出奇。
首尔的补习班街。(来源:社交媒体)
这里是韩国家长和考生追梦的地方,也是韩国教育疯狂内循环孕育出的“庞大帝国”。
“首尔的补习班数量已达到便利店的3倍。”这是韩国《中央日报》在2023年对此的描述。据《环球时报》报道,截至2023年5月,首尔市25个行政区的补习班总数已达近2.43万所补课费用,悄无声息地占据着大街小巷。
居住在首尔市附近的大部分学生,上完10个小时的课后,都会来到这里的补习班和模拟考试中心学习到晚上11点,然后回家继续学习到凌晨1、2点。
韩国课外辅导行业诞生于韩国长期以来的考试制度——考试题目超出了教学大纲。
为了拉大考生之间的分数差距,2023年之前韩国CSAT的每门科目都必须包含教学大纲以外的问题。这迫使韩国家长求助于课外辅导班,让孩子为这些公立教育中没有教授的内容做好准备。
2023年6月15日,韩国总统尹锡烈实施教育改革,下令教育部长官将CSAT的课外考题从考试中删除,声称此举将促进教育公平,减轻教育压力。他还指出,最近课外辅导费用不断上涨,政府需要大力推动降低课外辅导费用的计划。
但目前看来,尹锡烈推动的教育改革尚未带来切实的成效,韩国家长对补习班的投入仍在不断增加,韩国教育内卷化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问题。
韩国的补习学校是一个巨大的产业。(来源:社交媒体)
韩国教育统计部3月14日公布的数据显示,2023年韩国小、初、高中学生课外辅导费用总额同比增长4.5%,至27.1万亿韩元(约合人民币1433.6亿元),几乎相当于海地或冰岛等小国的GDP,连续3年创下新高。
其中,韩国学生每月平均学费为43.4万韩元(约合2300元人民币),其中一半花在英语(12.8万韩元,约合673元人民币)和数学(12.2万韩元,约合642元人民币)上。总涨幅也达到5.8%,甚至高于2023年韩国3.6%的通胀率。
不同地区之间的学费差异也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教育的不平等,首尔市学生每月平均学费高达62.8万韩元(约合3328元人民币),而全南道学生的学费还不到首尔市的一半,每月仅为27.9万韩元(约合1478元人民币)。
据韩联社报道,分析指出,改革后支出不断增加的主要原因是学医热潮和取消课外题引起学生和家长焦虑。
“一次考试决定你的一生”
韩国人非常重视 CSAT,大多数韩国老师都会告诉学生,如果他们未能通过这次考试,他们将终生失败。
不仅如此,整个韩国社会基本上都会为候选人让路。
每年11月,随着CSAT考试日的临近,首尔市中心钟路区的曹溪寺总是挤满了为学生祈祷的家长。考试当天,股市会延迟一个小时开市,地铁会提前一个小时运行,大多数公司也会调整员工的工作时间,以避开早高峰。
更为特殊的措施是,为了减少噪音对英语考试听力部分的干扰,韩国交通部门将在考试当天下午1点05分至1点40分之间,全国范围内禁止所有飞机(紧急情况下除外)起飞和降落。
受此影响,2023年英语考试当天,90余个航班不得不调整起降时间。
韩国考生查看考点分配表。(图片来源:社交媒体)
不过,社会各界的关注在一定程度上也增加了韩国留学生肩上的无形压力。
韩国政府对近 6 万名初中和高中学生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近四分之一的男孩和三分之一的女孩患有抑郁症,而一半的 13 至 18 岁韩国人表示教育是他们最大的担忧。
内循环导致人口问题
教育内卷化也成为不少韩国家长的困扰。
根据友和人口研究智库2023年度研究报告,韩国是全球育儿成本最高的国家,成本是其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的7.79倍。
教育内卷化导致的课外辅导泛滥也被认为是韩国出生率持续下降的原因之一。
据韩国统计厅5月29日公布的“3月人口动向”数据显示,今年第一季度韩国总和生育率为0.76,同比下降0.06,创同期历史新低,出生人数为6万474人,同比下降6.2%。这是第一季度总和生育率首次跌破0.8,韩国所有市道总和生育率均出现下降。
教育内卷化与人口问题形成恶性循环。(来源:社交媒体)
生育率仅为0.76,意味着韩国每100名女性一生中仅生育76名婴儿。这较韩国2000年的1.48生育率有明显下降,也远低于1980年的2.82和1960年的5.95。一般而言,一个国家需要维持2.1以上的生育率,才能维持人口稳定,而不依赖移民。
与此同时,人口问题也在影响教育行业。根据教育部和韩国教育发展研究院的统计数据,2024年首尔市适龄儿童数量较去年暴跌10.3%。预计到2026年,韩国小学、初中和高中学生总数将跌至500万以下。
分析人士指出,学龄儿童数量的下降随后将引发一系列社会问题,包括教师招聘减少、学校合并或关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