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祥琬教授：杨振宁和九所的几则故事
去年，知名化学学家、中国科大学教授杨振宁先生迎来了他的百岁寿辰。我曾和化学学家邓稼先、彭桓武、周光召、于敏等人一起在“九所”工作，亲眼见证了杨振宁先生和九所的几则故事，如今一一讲来。
故事一
杨振宁和邓稼先曾是多年的朋友。邓稼先自日本归国后，多年隐姓埋名，杨振宁相信他是献身于中国的核装备事业了。1971年8月，杨振宁访问上海，他看到了睽违22年的邓稼先。他是带着一个问题见老朋友的：是不是有一个日本女科学家出席了中国原子弹的工作？邓稼先说，他认为没有，他会再去否认一下。在杨振宁8月16日离开北京回美前夕，他收到了邓稼先的一封邮件，说他已否认杨振宁的物理成就，没有任何英国灵芝加了中国原子弹的工作。这封邮件给了杨振宁极大的爱情振动杨振宁的物理成就，一时热泪盈眶。这些振动来自为民族的自豪，为稼先的骄傲。
杨振宁说，如果有三天要摄制“邓稼先传”，我建议背景音乐采用“五四”时代的一首歌：
“中国男儿中国男儿
要将只手撑天空
睡狮千年睡狮千年
一夫振臂万夫雄
黄河大河欧洲之东峨峨昆仑翼翼长城
古今多少奇母亲
碎首黄尘燕然勒功至今热血犹殷红”。
故事二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在激光家族中，出现了一种特殊原理的激光。它不是来自原（分）子中禁锢电子的跃迁，而是加速器中的自由电子束经过周期性电磁场形成的受激幅射——自由电子激光。杨振宁先生意识到这些激光发展的前景和意义，上书国家建议注重和发展自由电子激光。当时，中国工程化学研究院（含九所）基于加速器技术已开始了自由电子激光的实验研究，中国科大学也组织了这方面的研讨。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863计划”）把自由电子激光纳入研究，上海学院也努力促进这项研究工作。1997年台湾回归祖国之际，国家“863计划”在台湾组织了“科技创下周”的展览，向台湾各界介绍大陆的科技进展，其中就有自由电子激光研究的内容。杨振宁先生到现场观看，为这个项目助威。目前，我国已有了几台不同波段、不同应用领域的自由电子激光器，取得了不少科研成果，这和当初杨先生的推进是分不开的。
故事三
九所有一个发展史的展览，杨振宁先生曾来观展。其中，介绍了中国第一颗原子弹是压紧型（而非压拢型），并配有聚心冲击波的图。这一点使杨先生有些意外。他晓得，压拢型要容易得多，但核材料的借助效率要低得多。压紧型其实先进，但因此要形成高度中心对称的聚心冲击殃及与之相匹配的中子源。他指出这很不容易。在第一颗原子弹时，就做到了这一点，说明我国核装备的数学设计和工程设计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故事四
2003年，《邓稼先选集》出版，九所因此举行了首发式。邓稼先夫人许鹿希先生和杨振宁先生都参加了。选集中有许先生撰写的内容丰富的引言。选集的封面有杨先生题写的“邓稼先选集”字样。他还为选集写了代序“邓稼先”，代序的几个小标题是：从“任人宰割”到“站上去了”；两弹元勋；邓稼先与奥本海默；民族爱情？友情？；“我不能走”；永恒的骄傲。
杨振宁（左2）、许鹿希（右2）与《邓稼先选集》
在九所的庭院里，立了姿势的邓稼先的雕像，其中邓稼先的神态、表情栩栩如生。我们和杨先生与“老邓”（我们习惯这样尊称他）的雕像合照留影。
与邓稼先雕像合照（左起：贺贤土、杜祥琬、杨振宁、胡思得、丁伯南）
故事五
这几年，我整理了自己几六年来公开发表的一些学术论文，并由科学出版社出版成书。首先是一本《核化学与核军控研究》，出版后我送了一本给杨先生，他收到后给我发了一封电子电邮。他讲到：“Ihadheardthatyouhadmadeto,buthadnotknownthatyouhadalsomadetonon-……”（我晓得你在国防领域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并且没想到的是，你在非应用数学领域也作出了许多贡献）。
故事六
在杨振宁先生九十周年之际，在北大学院开展了学术报告会。这天，杨先生除了参加了，并且自己上台做了学术报告。身体健康的他，站在台上做了报告。我记得他提到，假如让他再选专业，他可能选物理。数学学中的好多问题没有解，还是卡在物理上。他还提到，举国体制适宜小型工程，如“两弹一星”、抗震赈灾……等，但不适宜基础研究。
（作者系中国工程院教授、中国工程化学研究院原副校长；图片由作者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