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 自然辩证法学报 25卷，第10期 2009年10月 文章号：1000-8934 (2009) 10-01-01-06 中国科学家对国家的贡献：以物理学家为例 徐飞，王建锋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系，合肥） 摘要：基于实证研究，分析中国科学家对国家的贡献，可以为我们理解中国科学家的历史价值提供新的视角。本文从60年来中国科学家对国家的重要贡献：科学体系的形成与完善、教育事业的发展与创新、国防的支持与保障三个方面，全面论述了中国科学家对国家的重要贡献，从而对科学的社会功能提供了新的认识。 关键词：中国科学家；国家；贡献 中图分类号：N031 文献代码：A 如果历史上有过一段科学作为社会制度自觉地直接影响社会变革的时期，那么，新中国成立60年来就经历了这样的一段时期。中国科学家通过有组织的工作，一方面为科学体系的建立和完善作出了贡献，另一方面在科学与社会的互动中，通过科技进步不断对社会产生全方位的影响。 1中国科学家对科学体系形成和完善的贡献 （1）科学家的行政管理角色 在传统的科学角色中，研究人员因其对知识体系的贡献而受到传统科学价值观的尊重，教师因其在科学知识的传承和传播中的作用而成为科学体系中不可或缺的角色。相比之下，科学家对行政管理工作的投入，并不直接促进知识体系的进步。
然而，对于20世纪50年代的新中国来说，如何建立和完善系统完整的国家科学体系与工业、农业、国防等领域的国家建设同样重要，不容忽视。正是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中国科学家走上了一条不同于发达国家科学家的工作道路，他们不仅在科学领域开拓创新，而且为科学体系的建立和发展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从实证研究的角度来看，这一历史成就体现在中国科学家对科学管理的积极参与上。本文以1955年至2007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数理部院士的149名物理学家为样本，调查统计了这些科学家在其职业生涯中所担任的行政职务。统计的行政职务包括：大学校长、院长、系（教研室）主任、研究所所长、所长、部主任、实验室主任以及国家科教管理部门职务。统计数据主要来源于科学家传记、其后代纪念文章、科学家任职单位以及中国科学院院士数据库。在统计的基础上，引入同期组分析方法，分析不同代科学家在行政工作中的投入。通过这些统计分析，可以初步量化了解建国60年来中国科学家在科研机构管理岗位上的劳动投入情况。中国科学院数理部149名院士中，担任过科研机构领导职务的有126人，占总数的85%。其中，当选为院士前后担任过行政领导职务的有76人，当选为院士之前、当选为院士后未担任过行政领导职务的有28人，当选为院士后担任过行政领导职务的有22人。
只有23位院士（占总数的15%）从未担任过科研机构的行政领导。当选为数理学部院士的物理学家行政职务分布情况详见图1。一般来说，科学研究需要科学家长期投入大量的精力，行政工作会占用科学家一部分时间。收稿日期：2009-08-20基金项目：全国教育科学规划重点项目()作者简介：徐飞(1961-)，江苏扬州人，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科学、技术与社会。会员编号：I；王建锋(1987-)，湖北十堰人，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系硕士生，研究方向为科学、技术与社会。会员编号：自然辩证法研究第25卷第10期图1当选数理科学部院士的物理学家行政职务分布对于基础研究而言，研究的不确定性要求科学家拥有足够的自主权。科学家的自由探索并不总是与科研机构的总体目标和规划一致，这就需要科研“圈内人”来协调两者。因此，“科研组负责人必须是在国内外具有杰出科学成就和崇高威望的学术权威；善于正确把握科学的发展阶段和方向，从而作出正确的重大决策；负责人能带领组内科研成员走向科学前沿，迅速有效地积累学术优势”〔4〕。
科学是高度专业化的活动，科研管理的意义在于提高科研活动的效率。成功的科研管理者需要深刻理解科学活动的内在规律。优秀的科学家能够管理科研活动，节省时间和精力。早在1955年2月27日，人民日报就发表了一篇关于科研活动管理的文章。如发表社论《确保科研工作者专注于自己的专业活动》。科学的价值强调对思想体系的贡献，那些在知识体系中做出著名突破的人更容易获得更高的声誉〔1〕。这种强化机制使得行政管理工作往往成为科学家的第二份兼职，或者至少是一份比研究更重要的工作。即使在管理工作重要性被提升的大科学时代，科学家的自我形象和公众形象，很大程度上仍然由他们的科学贡献决定。为什么中国科学家有如此高比例的行政经历？即使排除院士身份对行政职务的影响，在物理学家中，也有70%的人担任过行政领导。相比之下，55%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一生中从未担任过行政职务〔2〕。如果行政职务是一个对若干问题进行研究的组织，那么领导者的主要职责就是善于组织和管理工作。如果一位管理专家领导一个科研组织，那么他就必须创造条件获取可靠的情报，取得该组织各个科研部门专家的咨询意见”〔5〕。
这就导致了在管理科研机构时，“把管理权委托给熟悉具体情况的人中国物理学家李百，其成本要低于决策传递”〔6〕。许多从事复杂知识生产的高水平大学往往主张“教授治校”，拥有较高的自主性，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如果说科研机构的行政职务是对科学家的认可和奖励，那么优秀的科学家担任科研机构的领导，也将为科学家进一步为社会做出贡献奠定良好的基础，国内外顶尖科技人才的分布极其不均衡，为我们某些行政领导的才华和工作形成了这样一种局面，使他们需要重新审视中国科学家的行政职务：科学家把本来可以用于研究的时间和精力花在行政工作上，对国家发展有什么意义？又该如何评价科研管理工作对国家科学体系的贡献？ （二）科研行政管理工作的重要意义从科学制度社会学角度看，杰出的科学家担任科研机构行政领导，对于维护科学的规范和自主性具有重要意义。统计显示，我国1955年、1957年、1980年当选为数理部院士的物理学家均担任过科研机构行政领导，他们大多接受过发达国家系统的科学教育。
这些老一辈物理学家在创建我国科研机构的同时，将自己所学的科学传统和学术规范植入到新中国的科学体系中。这些科学规范体系有效地保证了新中国的科学体系从一开始就与国际接轨。此外，科学家作为科研机构的决策者和管理者，能够保持“科学对社会环境的依赖与科学独立自主、能够自我决定、自我发展的内核之间的张力”〔3〕。102“身边的人之所以能取得优异的成绩，至少是一种诱因”〔7〕596。一项关于院士成长环境的研究发现，单位领导的支持和帮助对院士的成功有重要影响。在该所调查的488位院士中，近7%的院士认为单位领导是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人〔8〕59。科研群体领袖所创造的学术传统“能够影响和培养未来的杰出科学家，从而形成以核心人物为中心的科学人才‘链条’”〔9〕。在这些受人尊敬的科学家周围，往往形成了一个优秀的科研团队。对于科学体系的传播系统而言，行政职务所带来的威望和地位使得这些杰出科学家的工作能够及时而广泛地进入科学传播网络，被其他科学家学习和借鉴。这种“马太效应”赋予领袖身份的“聚焦效应”，对于科学知识体系的推进有着独特的功能。
综上所述，科学体系社会学原理表明，中国杰出科学家的行政任命对于实现科学规范与自主、培养科学人才、实现国际科学交流具有重要意义。下面，我们将通过分析不同年代当选为院士的物理学家的行政任命，进一步了解中国科学家对国家的贡献。（3）杰出科学家对国家科学体系的贡献我们根据149位物理学家获得博士学位的时间，将他们分为8个“群组”（对于未获得博士学位的科学家，以他们开始工作的时间作为基点）。我们统计了各世代在职业生涯中各十年的行政任命情况，如表 1 所示。表 1 数理院士系物理学家职业生涯中各世代所担任行政职务分布情况工作时期 1920-1929 1930-1939 1940-1949 1950-1959 1960-1969 1970-1979 1980-1989 1990-1999 2000-2009 入职人数 1990-1999 11 1 1980-1989 81 5 8 1970-1979 20 0 1 1 1960-1969 320 2 11 21 16 1950-1950 649 18 20 35 23 10 1940～1949 253 12 11 10 15 21930～1939 112 8 9 7 6 21920～1929 6 3 4 5 5 5 4 3 表1第4至11行显示的是该时期进入科学界的科学家在其职业生涯中所担任的行政职务。
以20世纪20年代为例，在1920年至1930年间获得博士学位或独立进行科学研究的物理学家共有6人。这6人中，20世纪20年代担任科研机构行政领导的有3人，30年代有4人中国物理学家李百，40年代有5人留学之路，建国后有50年代有5人，60年代有5人，70年代有4人。即使在这些科学家参加工作60年后的20世纪80年代，仍有3人担任科研机构行政领导。我们可以进一步画出建国以来不同年代中国物理学家担任行政职务的分布情况。表2 建国后各届数理部院士担任行政领导的比例 工作时期 参加年份 人数 1950～1959年 1960～1969年 1970～1979年 1980～1989年 1990～1999年 2000～2009年 1990～1999年 1100 % 100 % 1980～1989年 813 % 63 % 100 % 1970～1979年 20 0 50 % 100 % 1960～1969年 320 6 % 34 % 66 % 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