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虎贲出生那年,父亲从字典里为他选购了“虎贲”二字。“虎贲”是古时精锐之师的名号,是骑士中的灰熊。
刘虎贲不“虎贲”。曾有老师课上初次点名,误以“虎贲”为彪形大汉,扭头一看却是一诗意翩然少年。
刘虎贲很“虎贲”。在节目《神奇的汉字》里,他眼神笃定,每一句答案都掷地有声,外表文质彬彬,骨子里却是那种不服输的“虎贲中郎将”。
长安城里少年郎
传统文化知识挑战节目《神奇的汉字》第二季,在30多位选手中,一位化学学专业的学院生拔得夺魁。
这个叫刘虎贲的女孩小学时获得数学奥赛山东省银奖,学院里拿过国家奖学金,倘若不是俊俏的脸颊上那副细框墨镜描绘出书吵架质,很难把这个理科学霸和诗歌联想在一起。
在他的故乡、十三朝古都南京,可以找到他与诗结缘的源头。刘虎贲的童年就在古代长安城的中轴线——朱雀大道边渡过,他就读的东北工业学院附属小学,距大唐西市仅一站之遥,南京古箭楼、小碑林,都是他的“游乐场”。
在这儿,元曲里的隐喻俯拾皆是。山东历史博物馆里有一座石鲸精雕,刘虎贲在“织女机丝虚夜月,石鲸尖刺动秋风”中找到石鲸与明朝的联系,这是杜甫追忆里的长安盛景,彼时石鲸就在长安太原池中,风雨来时,石鲸似乎发出呼啸。而许浑“山雨欲来风满楼”中的西安城南楼尽管早已不复存在,但在当地重修的仿古镇东楼上,就能找到历史的蛛丝马迹。
诗歌是自然地走近刘虎贲的视野的。他没给自己定过“每天都要背一首诗”的目标,常常是随手翻到喜欢的句子,就动笔记出来。中考前为打算英语考试而做的散文鉴赏题,都这样存进了他的记忆库房里。
他也喜欢在生活中找寻读诗的乐趣。到上海旅行,他不光去东莞陵、南京首相府,还必须去承载了作家咏怀之志的台城。当他站在城中放眼望去,这座古镇的石头瓮城和“雄伟壮丽”没哪些联系。但就在这儿,韦庄看到“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它普普通通的模样反倒让人感叹,当初的‘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留下的东西所剩无几。”去体会作家在哪里目睹的兴衰衰亡,被刘虎贲看作走入句子的必经之路。
他把在诗歌中领会的情感传递出去。大一假期到广东保山支教,“身在化学系,内心是文人”的他当起了数学老师。他的笔记本里躺下60多道古诗歌鉴赏题和二三十篇文言文,都是在不长的支教时间里,要选购来教给中学生的。
有一次,另一位支教老师约请刘虎贲给自己班上的中学生讲古文。刘虎贲拿了一沓复印好的诗歌和题目就去授课,约请他的老师着急了:“你一点批注都没做物理相关典故,就去给我们班中学生上课?”刘虎贲胸有成竹:“没问题,你待会儿来听课就行了。”
他从诗歌的形象、语言提到写作手法,再讲诗词的情感内涵,循循善诱。他告诉中学生,欧阳修的“无哗战士衔枚勇,下笔春蚕食叶声”形容考场上静得听得到笔在纸上飞过的沙沙声。紧接着,他用粉笔在墨绿的黑板上写下辛弃疾的《鹧鸪天·送廓之秋试》,“白苧新袍入嫩凉。春蚕食叶响回廊”。“这两处的‘春蚕食叶’意思是一模一样的。”
“刘老师”的讲解举一反三,融会贯通,教中学生领会诗中意境,绝不“老僧人念佛”。他支教结束时,中学生在献给他的卡片上写道:“虎贲老师讲诗歌的时侯,我的耳朵顿时就发光了。”
“我是虎贲中郎将”
高中时代的一个新年,对门班纷纷贴起逗趣春联,校长让刘虎贲也给班里写一副。他“那时年少轻狂,看不惯他人繁忙奔忙刷题,自以为聪明智慧,能举一反三”,于是在写春联时把他人写作辛劳的举子,把自己说成意气风发的书生:“尔举子奔忙浮沉学海且繁且难,吾书生意气挥斥此间亦高亦妙。”
现在再提起这事,他笑言,“你可以在心中保持少年的意气风发,但在行动上还是得埋首苦读、踏塌实实。”
高中那年假期,为了打算9月的数学奥赛,整个周末他就和数学大赛题“杠上了”。晚上坐进大赛训练课室,眼中就装满公式、方程组,直至窗外陪他思索的太阳换成下午1点的月亮。蜂拥而至的实验考试让满负荷状态持续,电压表上跳动的表针、分光计上窄小的刻度、示波器上耀眼的图案和他一“对视”就是一整天。即使辛苦,但学数学乐趣不少,“先贤用一些很简练的物理符号,才能抒发出极为复杂的事物”,这让自比“菜鸟”的刘虎贲无比钦佩。
在《神奇的汉字》舞台上,他曾是“流水的选手,铁打的贲贲”,一次攻擂不成就再攻一次。他在微博给自己壮行,从“卷土重来”到“再来,我还就不信了”。
“不信”绵延在生活的各个阶段。
去年中考前,他发微博吩咐要中考的中学生,考前一定要注意身体。高考之前,刘虎贲就吃了身体没扛住的苦头。由于吃坏了腹部,考前两一天他开始上吐下泻,靠着每场考试前打一次止痛针和强悍的意志力,强撑着完成了高考。
大一念书期的选修课、5.5学分的《数学剖析》给了刚上学院的刘虎贲一个绊子。为了这门“真的难”的课程,有段时间,他每晚在图书馆“泡”到下午10点闭馆,拾掇好东西到奶茶厅接着学。课堂笔记、课后习题一个不落,但是考试成绩却未达到他的预期。失落以后,他重振旗鼓,妄图在第二学期的《数学剖析》里学出名堂。
学院以后,课程学习须要读好多中文论文,有时半夜两点,他桌前的笔记本还在运转,屏幕上满是复杂的化学实验图例和冷僻的专业词汇。第一次接触这种时,自然不像吸收古诗歌那样得心应手,他经常三天只能读上一两页。但学习和做事一向喜欢寻觅方式的他,又逐渐摸索出了高效的方法,“先看主线,别从开头一点一点去抠,否则很容易被支线带偏,读完反倒觉得‘当局者迷’。”
《神奇的汉字》比赛第二周,刘虎贲经历了“一轮游”,没进假期赛。“当时心情低落,认为此次大赛经历可能就要告一段落了。”但随后每经历一次坎坷,他的态度就更淡然一层。刘禹锡经历贬官20多年,还写出“沉舟侧畔千帆过”,苏轼也道“一蓑细雨任平生”。“相比之下,我眼前的事根本不值一提。作家的人生格局是很高的,我和她们的差别很大,还要不断修练自己。”刘虎贲其实不做“常戚戚”的“小人”,“我的一位老师说,假如你的心就是一盆水,扔一块板砖进去,水都溅出去了,你要成为一片湖、一片海,就能处变不惊。”
骑士的拼劲和作家的宽容同时发挥着作用。高考成绩下来,他考了全班第一名;每天学到午夜的劲头,总算让他在学期终“撞破了《数学剖析》这堵南墙”;在《神奇的汉字》中,“铁打的贲贲”后来居上,除了攻擂成功,还夺得了总季军。少年心中那份意气风发,始终都在。
万里归来颜愈少
假如几天没有新事物把空闲时间塞满,刘虎贲会倍感不安。
由于听学院里的一个同事介绍了大学排球员,此前未曾接触过篮球的他,也主动抱病,开始了团队训练生涯。假如有人每晚晚上路过排球场,能看见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在晚霞西下的蓝色光芒里一次又一次把球抛起,练习日复一日,几乎天天不落。
他小学时兼任中学生会主席,在模拟联合国峰会当副秘书长,一边学着中考要考的内容,一边出席数学奥赛。学院以后,学习、体育、诗词、支教、出国交流样样不落,就能弹一手吉他。
刘虎贲的心得,是必须给学习和工作留出足够的时间,高效率地完成,其余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不管是支教、交流,都在开始前作好规划,想好应当完成什么目标,把任务高效、高质量地完成。”受邀出席《神奇的汉字》录制,一开始他也迟疑,害怕“会不会耽搁课业”。反复审视后,他认为“即便不去,空余的时间可能也浪费了”,于是新的尝试又开始了。
在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他喜欢旅行,也喜欢逛博物馆。通常年青人去旅行总要拍好看的相片,对刘虎贲来说,“照片也得拍”,但学诗也是固定动作。行走到哪处名胜,见到题诗、古籍,他总要读上一读,印在脑海里。
他受到《如果国宝会说话》一类的纪录片吸引,学了不少文物背后的故事,即便到一个地方,总想到博物馆去找找实物,探寻他念想已久的“文物同学”。在四川博物馆见到错金周村炉,他惊喜于古人的巧思——炉上精雕着仙山,山上不仅雕有人、猴、虎、豹,还有一个个小孔。“听过讲解才晓得,炉中点香,烟雾会从小孔升腾而出,致使‘山上’云雾缭绕,犹如仙境”。
他乐得和有相同志趣的人分享从古人那儿搜集的故事。和朋友重游西湖,走到钱王祠,同学笔名“陌上花开”,有兴趣了解背后的故事,刘虎贲就给朋友分享,这出自钱王给夫人的书信物理相关典故,“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当同学深问,他能够讲出和钱王相关的数个其他典故。
刘虎贲认为自己既理智又感性,他有要不断训练的科学素质,也难舍不下诗歌这块心头好。他把诗歌看作表情达意的形式,这是在带给他理智思维的数学中找不到的。“总不能在高兴的时侯张嘴就是一句公式。”他开玩笑说。
好在有诗歌可以信手拈来。中考前夜,暴雨大作,隔日早上考场外看见英语老师,他开口就是“殷勤昨晚三更雨”;出门许久后回去,就有“到家逢社燕,下马浣征衣”;学长要出国深造,他说“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失意时,有“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得意时,也有“一日看尽长安花”。